我和老马兄相识四十年。从青年时代起，我们同窗共读，面对一个模特作画；一起驰马新疆草原，又负重拔涉在太行山上；湘西丛山，青海湖旁，风里来雨里去，老马总是背着那沉重的画箱，无声无息地观察着、寻找着。一会儿掏出小本子画几笔速写，一会儿眯着眼睛用手指合成一个框子捕捉构图。 四十年里，他像一名采矿工人，奔波在中国大地，到处探寻开掘艺术美的矿藏；又像一名冶炼工人，日夜守护在高温炉旁，凭着艺术家一颗诚挚的心，凭着对生活的高度激情和纯熟的技艺，他把许多貌似寻常的景物摄入脑海，加工、提纯、化合，注入自己的心血，融入情怀，构成诗境，组成音乐的旋律，转化为一幅幅优美质朴的视觉画面。

  老马不写诗，可他却是真正的抒情诗人，用画笔写出了许多感人至深的无言的诗；老马不登台演唱，但他却是一名热情的歌手，用色彩谱出了众多沁人心脾的无声的歌。 吃着荒原上的牧草，奉献出甘纯的乳汁，开掘生活的矿石，物化出纯真的艺术。

  老马识途，他默默耕耘，契而不舍，终于在茫茫艺术原野里找到了自己独特的道路，成就为当今中国一位知名的油画家。

  老马兄的艺术脱胎于印象派的技巧体系，得益于他真诚踏实的人品。多年来的刻苦钻研，老马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印象派色彩写生技巧体系，使色彩成为构成他艺术语言的重要原素。他的色彩响亮明快而富于韵味，不但起到色彩造型的作用，更富有浓重的感情色彩，给人一种温馨宁静的美感。反映了现代社会对人和自然和谐相处的向往。

  近年来，老马兄的技巧更加老到纯熟，色彩更深沉，色调更单纯。一些色彩变调处理的画面，感情色彩的表现意味更加浓烈深长，常使人们驻足画前回味无穷。

  老马的画除色彩语汇外，还经常使用许多点与线，时而流畅飘洒，有如行云流水，时而闪烁跳跃，造成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响效果，使画面总是生意盎然富有生命活力。这些点与线也像其色彩造型与表情并重一样，总是不但成为辅助造型的结构，而且也是表现情感的音符。借以表现音乐的节奏、韵律，形成画面的旋律与气势。成为表达情感打动读者心弦的重要因素。

  老马作画，不是描摹叙述，而是写意抒情。这样，他的笔法的运用，早已脱出造型状物的初级阶段。运笔的乾湿、枯、润、厚薄疾徐，随心所欲，随意而行，笔到力到。因此画面往往意境深邃，力度丰厚，富有很大艺术感染力。

  以上这些艺术特点，说明老马的艺术己经更加成熟。他把西方印象派艺术技巧的精粹和东方艺术的写意抒情的本质很好的融会贯通，走出了自己的路。

  画为心声。老马作为大自然的歌手，唱出了对锦绣山河的赞歌，也唱出了画家自己的一片真情。欣赏老马兄的画，常可以心旷神怡，陶醉在愉悦的审美享受之中。

  注：本文刊载于1991年新加坡兴艺东方艺术中心出版的《马常利油画选》一书。

（作者系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